诗文库 正文
除侍郎举郯自代状 宋 · 张纲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六七一、《华阳集》卷一九
准《令》「诸侍从官授讫,限三日举官一员自代」者。右,臣伏睹左宣教郎葛郯,为学敏明,操行廉谨,施于政事,所至有声,举以代臣,实允公议。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
南归录(起乾道壬辰二月丙辰,止是年六月庚申。) 南宋 · 周必大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一六一、《杂著述》卷九 创作地点:江西省吉安市
乾道壬辰二月乙卯,予任权礼部侍郎兼侍讲、直学士院、同修国史、实录院修撰,坐不草新除签书枢密张说、王之奇不允诏,与在外宫观。
丙辰,黎明受省劄即登车,道逢周元特詹事小语,径出北关,杭一苇疾驰三十里,至赤岸高亭峰。登岸百馀步,假馆遍福院。送客无由可至,惟汤朝美主簿相访于此。晚以小车行数里入崇先院,盖显仁皇后功德院也。观韦王渊及其二子谦、谠坟。寺中梅零落,桃烂漫,郁李芬芳,城中略不知春色。寺创于清了禅师,即所谓真歇和尚者,今无主僧。与知事净云共菜饭而归。大风,曹大亨自城来,云台谏今早上殿,且以副本纳张枢密。午间有旨王希吕还小监当,且趣予与莫济日下出门。
丁巳,早,赴主僧饭,晚讲师等颜招饭。夜,大兄挈孥累自城中来,遂登平江便舟。闻李衡改除左史,王希吕亦改宫观。风雨大作,雷电。
戊午,社。早,冒雨行十馀里至桐扣,宋宇彦企知县居此。同大兄、房仲宝、七四甥及家人辈行四里许,至佛日山净慧禅院,为外舅作忌辰。乃知晋临平岸崩得石鼓,张华以蜀中桐材刻为鱼形,扣之响闻数里,即此地也,近世讹为同口,失之矣。寺不经兵火,面对黄鹤峰有清冷、一击等轩,库堂后有池。池中有渥洼泉出石罅中,东坡尝题五绝句,所谓「东麓云根露角牙,细泉咽咽走金沙,不堪土肉藏山骨,未放苍龙浴渥洼」者是也。堂上有熙宁七年八月送陈述古赴南京时留题真迹,又轮藏刻「天宫宝藏」四字,相传元祐四年出帅时所书。长老不在,有僧慧举字举直,姓朱氏,父祖皆仕宦,颇能诗,住庵在数里间,闻予入山,来相伴。斋罢,复登舟。房亲、尚甥自此相别,晚宿临平。
己未,雨,早行三十里,过长安闸十里宿。
庚申,雨止,早过崇德县。又十八里至石门,登新创东岳庙,颇雄壮,傍有接待院。道遇安丰守张士元直阁入觐来谒,辞以疾。晚宿永乐铺。
辛酉,早行至本觉寺,登岸观览,即古槜李也,旧号小长芦,今遗基可想。东坡元祐间帅杭,往复过此,为文长老赋诗二首:「旧闻巴叟卧荒村,来打三更月下门」,前诗也;「三过门间老病死,一弹指顷去来今」,后诗也。予癸酉冬来游,见池中大鱼数千,咋咋有声,今亡矣。寺有草堂,绍兴间士大夫留题颇多。王仲行正言舟过,不复相闻。顷之至秀州,郡守丘直阁崇卿、通判朱奉议自求、解宣义归正人。元振、教授陈文林资深、孙从政观德、新平江倅赵无咎并相候。柳仲度郎中自白牛来相见,即行。晚宿界首。
壬戌,风顺,行至八尺而东南风太猛,卷水入湖,河道浅涩。日午泊舟,乘除之理如此。夜雨船漏,殊不安枕。
癸亥,早风定,而所至河乾,其行甚艰。午时至吴江县,知县邵通直輗、丞钟道直确、尉赵修职不隘相候。同大兄携家登塔院,相对又有宁境院,遂游臞庵,比旧加葺,桃李海棠正开。度长桥,徘徊亭上久之。闻王仲贤自昆山来,过行衙候之。
甲子,平江向守均及二司遣人致问。从王季海提刑别借舟,就驿中治叠行李,盖去国匆匆,殊无伦理也。浴院在驿傍,有建隆初吴江两城镇运使徐某《乞置无碍浴院状》,钱镠判「任者」二字,用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印,寺僧宝藏之。又有治平四年苏州牒。皆用短少纸,古人不侈费类此。
乙丑,仲贤先入城治叠,竟日方毕。季海大舟至,徙焉。夜大雷雨。
丙寅,风雨。赵尉送囤村贡馀酒,盖杨存中郡王坊所造,闻岁贡两宫各万瓶。食罢行半里而止,风逆水涩也。
丁卯,竟日牵挽,不能行半里,妻孥乘小舫先过昆山。
戊辰,遣书表司李公祥、厅子张泽民还临安。风捲河水仅存尺馀,米船数百艘占据中道。赵尉率徒役竭力推荡,彼此舟舷相戛,损者甚多。自朝至未,方次七里桥。出吴江界河道稍广,而风高不可进,又行数里止。教授崔从政敦礼仲由携启楫迎,谢举削也,留饮。闻二十七日曾怀赐出身,除参知政事。
三月己巳朔,晴。风顺,俄顷至尹山。以小舫入崇福寺,同主僧惟妙访何仔园亭,其子夏卿及侄婿章启心相候。园地虽狭,种植甚繁,海棠盛开,闻牡丹多佳品。少休还舟中,绕城抵盘门。提刑王季海敷文、提举李次山奉议结太守向经甫徽猷、吴县尉徐君似道(台州人。)相见于津亭。既退,易舟径赴范至能石湖之招,过横塘(即贺方回所谓波凌不过者。),入般若院。长老祖康,蜀中仕族也。风横而逆,薄暮方至。初,吴王筑姑苏前后两台,相距半里(俗呼拜郊坛。),为城三重,遗基俨然,夫差与西施宴游之地也。前有溪,越王勾践由此攻吴,今号越来溪。溪上筑城,与吴人夹溪相持。至能之园因城基高下而为亭榭,所植多名花。别筑农圃堂,对楞伽山,临石湖,盖太湖之派,范蠡所从之五湖者,望吴江县才二三十里。饮酒至夜分,留题壁间云:「吴台越垒距盘门才十里,而陆沉于荒烟野草者千七百年。紫微舍人始创别墅,登临得要,甲于东南。岂鸱夷子成功于此,扁舟去之,天贻绝景,须苗裔之贤者然后享其乐耶?乾道壬辰三月上巳,东昌周某子充侍家兄子上来游。紫微方要桂林组,过家,实为东道主云」。
庚午,风雨大作。饭罢登舟,至木渎已夜,遂宿舟中。
辛未,晴。早至灵岩山下廨院。闻是日智积菩萨生日,斋会甚盛,而府倅领客在寺中少留以俟其去,长老善卿来迎。午后登山,与大兄遍游览焉。
壬申,以寒食节绵蕝祭先。王节使权自城中携家拜韩世忠郡王坟,置酒相招。权本世忠部曲,岁来拜扫,而韩氏诸子皆通贵,未尝一来。
癸酉,阴。早,肩舆二里观金沙塔,其地有金屑杂沙中,丁亥岁所未至也。新隆兴察推周从事夤相候。张汉卿自天池遣其子见招。范至能来自天平,置酒。风雨终夜。
甲戌,清明节。早,浓雾既开,湖山竞秀。方快心目,俄而大风。同大兄至延寿堂,再游本禅师塔,过偃松堂,登琴台,望昆山慧聚寺。风动地,几不能立。至能谈戴子善、子微之弟遇道人朝斗事,甚异。北峰长老师璨相候。
乙亥,早,至能归城中。与大兄肩舆数里至天平长老处,欲谒五范画像,而童行持钥匙出。复行数里过天峰禅院,俗呼南峰,盖支遁道林别庵也。铁杖重十馀斤,云是当时物。佛殿前有碧琳泉,寺宇颇佳,多叶少蕴诗刻。主僧崇坚甫至而为人所讼,因以衰飒。门外百馀步有道林放鹤亭基,进度石门有马蹄双迹,其傍即石室,尝为孕妇所触,雷震其顶。相传云道林夏居别峰,冬居石室。别峰即南峰,石室即此室也。又有中峰,不暇往。马迹去石室甚近,为观音院僧限以篱落,纡曲半里乃能至焉。观音院方修葺,无足观。由南峰又数里乃至天池庵。张汉卿携家及蔡元珍皆在,置酒池上观竞渡。池心有桥,可以徙倚。晚策杖登月观,下视空阔,盖华山之颠也。夜与蔡元珍弈,连胜。
丙子,晴和,一春所无。早至北峰赴璨老饭,遂过元氏庵,距天池十馀里,土木之工,种植之盛,又胜丁亥岁。回至张齐贤净明院庵、张人杰觉庵。二张,汉卿弟侄也。人杰字唐卿。近开坟穴得石磨铁心及瓶罂之属,隐起花纹甚古。
丁丑,早饭毕,别汉卿,复还灵岩。初过王知县坟庵,次度贺家岭(俗呼饿狗。),遇严学谕,庵僧坚邀饮茶,迂数十步过之。进至吕益柔侍郎永思庵,戊戌年所创也。又数里登灵岩后岭,下视𥑔村,乃凿石为器之所。地本土山,掘之即石云。远望岭上,积土如冢墓者甚多。相传吴时伏兵其中,未知信否。过金沙塔乃至寺(自天池来约十里。),与卿老登水陆堂,临池散饼饵候金银鱼,久之不出。夜同卿老坐胜集堂,望湖赏月,遂访明月池,乃在柴场中,殊不治。
戊寅,早,巾车游穹窿,约八九里入山口,即行石衢夹。道多丘墓,卢法原宣抚亦葬此。富人余佐监簿觉华庵雅洁而阔深,轩窗间海棠盛开,极可人。又二三里乃至福臻禅院。古碑云朱买臣舍宅为之,殆不可信。或曰吴越忠懿王时德韶国师道场也。因山叠基,砖甓十馀里。登陟虽劳,而气象淳古,大兄谓甚类南岳诸寺。元丰八年七月米元章和仲殊诗,亲题壁间。方丈后有法雨泉,叶少蕴为之铭。又其上有韶师石室,雷雨作,不果登。诸僧皆出,匆匆下山,避雨于林奉直振白云庵。稍霁,遂归。中道复雨,衣屦尽湿。至𥑔村,灵岩遣人来迓,弛担而雨亦止。
己卯,早欲游杭坞,雨大作而止。晚病头痛,终夜意绪不佳。
庚辰,雨止而寒,终日不食。晚苏,闻初八日常朝五府受告,前此上以疮疹不坐故也。
辛巳,粥罢,同卿老下山。行二里观韩王坟毕,欲登舟过宝华,而天气晴和,忽有游杭坞之兴,遂与大兄呼车往焉。约十里度小岘岭,入唐子明侍郎坟庵,又二三里至白马穹窿禅寺(寺中碑云,南梁天监年取梅梁于此,因白马之奠而得,唐会昌六年置寺。)。饭讫,行数里至墅皇里。第宅联属者,豪民夏氏也。又数里过支坞岭,遂至法华院。本皆荒山,中官利州观察使致仕李中立造茔于此,捐家资数千万创精舍,十年而成。四山环抱,宛若化城三门,为阁七间,华丽拟宫阙。其间栋宇甃砌,种植皆称是。主僧庆深领徒数十,富足无求,亦清福也。门外数百步即太湖,极目弥天之浸,徘徊不忍去。饮茶于塔院,登李侯之丘,读孙仲益所为铭。主僧具饭,投宿客馆。
壬午,早,庆深具饭讫,发杭坞,约十里入宝相寺,无足观。风雨交作,行近一里至梅舍,访乡人张氏。初谒礼部公之子三承务允蹈(字德醇。)不在,见其诸侄,盖通判德和之子也。饮散欲行,雨益甚,无雨具,遂过运属公之子德逊允怀家,置酒留宿。同坐章提刑汝翼(郇公曾孙。),亦旧相识。德逊有兄德懋允功,方入城未归。
癸未,晴,德逊留再饮而别。出门仅半里即太湖,近岸水才三四尺,稍深者丈馀。闻湖心苦不深,但水聚而渺瀰耳。登舟,值西风,扬帆极驶,望洞庭诸山,恨不一往。移刻入胥口,遂至木渎,平生未有如是之快也。行李船尚在灵岩之下,即往就之。至圆通庵,而张德醇、德懋自城中来相候,已再约范至能会石湖,复挂帆而东。及园,至能未来。梨花、金林、檎绯、碧桃盛开,与伯氏遍赏,遂游楞伽治平寺。僧房有日观,稍佳。门外八角大井,视石栏刻字,云隋开皇十年杨素开。素初平陈,徙吴郡于此,近地尚有新郭之名,其后吴人不安之,复还今城云。薄晚,至能来。夜,月色如昼,乘小舟入石湖之心,风露浩然。登岸策杖度行春桥(石桥,极壮大。),次度越来溪桥,新修。归饮烟波亭,饭农圃堂。此景此乐未易得也,夜分乃寝。
甲申,大风。至能具饭讫,同跨马游横山宝积寺。寺亦唐馀,本朝祥符中赐额。闻丁谓当国,念其贫,故畀此名。有五代时吴越国碑,称宝大二年,亦足證钱氏尝改元矣。寺傍乃唐致远先垄,五代以来接续葬一山,平江世家惟此为久云。次登上方教院,在山之岭,即楞伽塔也。望太湖瀰漫,石湖仅如断港。有隋大业四年碑,字画类虞书。小酌,禦风而下。回望姑苏前台周遭城基故在,至能畏风不果登,登后台而归。二台相距甚近,但隔楞伽治平寺。至能辞还城,复侍大兄绝湖入泾约十五里游宝华寺。未至二里,舍舟而徒,及门已暮,夜遂宿焉,去灵岩止十馀里。长老慧现。
乙酉,早,周览寺宇,修廊华屋,吴中之名刹。按碑志本梁天监中西城僧𫗖𫗖和尚卓锡出泉,今在寺左百步,深才数尺,大旱不竭。寺高泉低,为石槽仰而注之,僧有众寡,视以给用,斋前流多,斋后差少,兹其异也。旧号智显寺,绍圣四年枢密林希请为功德寺,遂加慈严之额。林氏坟在寺后数十步。希祖屯田员外郎高及其妻,希父集贤校理槩及其妻(孙侔国撰王安墓表。),三冢鼎立,域才丈馀。又数十步即叶清臣内翰墓,梦得左丞之母亦葬此。饭罢,命车登尧峰。中道有半峰亭,蒋堂赋诗,今废。雍熙二年己酉,大理评事知县事罗处约记云:昔在帝唐,以洪水肆暴,吴人族遁于此,俗呼免水顶,苏帅钱傅璙易名尧峰。唐天复以后有僧惠齐,姓朱氏,郡人也,结精舍于此山下,名鲁坞山。蒋堂所居,既死葬焉。此寺乃奉其香火,蒋之奇壬子岁留题数百字尚可辨。寺有清辉轩、碧玉沼。寺左观音岩(石像佳。)、白龙洞(俗云通洞庭。)、多景岩、宝云井(寺左,皇祐四年长老显暹所凿。井在山顶,人以为难,蒋堂有诗。)、偃盖松(伐。)、二铁塔、妙高峰(下视空旷。)、东斋、(敞甚。)西隐(倒。)。同长老了愈遍览毕,由龙洞观音岩而下,盖寺后路也。望间有古冢数百,整整成列,云钱家坟也。复至宝华饭。宝林轩修竹参天,极可人。饭罢,登车行二里至环谷,乃王珏总领之居,园亭池沼、花竹奇石环绕其屋。珏字德全,介甫之后,乾道元年年五十三,失明罢归,相者告以某亭某所而已,珏不见也。又里馀复登舟,观吴王鱼城。城在田间,当时养鱼于此,基厚而方,其高二丈,博倍之。中为田百二十亩,今属练墟赵氏,土极细,故久而不坏。欲访顾野王墓,不果,遂自石湖入少府港,归盘门舟中,已昏暮。自宝华寺至此三十馀里云。前常德太守刘大夫邦翰子宣相候。
丙戌,黎明别大兄过昆山,小舟绕城泊娄门。表兄章茂之司理来迎,同至从母宅,饮至夜分,月色如昼。从母年八十,精明如初。
丁亥,早饭毕,别从母登舟。夜抵昆山,外姑及仲宁、仲贤置酒。
戊子,右宣教郎知县汪瑈、右宣义郎丞李稷(谊之子。)、右从政郎主簿赵伯、右文林郎尉颜光道、右朝散郎前江东安抚司机宜张杰、右奉议郎新提领酒库所主管官孙听、右承奉郎新淮南运干郑临、右承奉郎郑举、(亿年之孙。)右儒林郎新淮东提举司干官郑莘、左迪功郎新金陵司户陈九德、右宣教郎新温州瑞安丞胡立方、右文林郎新监行在北外酒库张端肃、左迪功郎新湖州长兴尉陈茂英、国学进士陆日新、进士边隆并相候。汤士美自临安来,留饭。
己丑,观音堂寂照大师若钦及其徒良规、良矩,东寺长老普璇及寺僧梵宗、了清,法安山寺僧蕴贤、师鼎、德安,真圣堂道士丁从炜并相候。
庚寅,士人王修第四十八(老妇叔祖。)、李五十将仕乔年、马少伊教授、王六一教授、沈焕(彦章老妇表叔。)、陈晞之(王仲吉婿。沈资深、焕之子。)、陈遵(李彦平婿。)、胡臣(王德温婿。)、顾澈(王德华婿。)并相候。
辛卯,李彦平自左史除旧职知台州来。归,夜与诸亲博达旦。
乙未,留昆山已八日,困于夜饮,不胜其疲。
丙申,早饭毕,挈家登舟,随潮宿怡亭。
丁酉,早过阊门。太守及二司相迓于高丽亭,力欲移具,固辞之。崔仲由教授、王知录康彦、徐尉似道继至,与大兄同游虎丘。乡人张德醇、德懋、德逊及其侄元礼纲(德和之子。)并相候,置酒待之。夜宿寺中,长老希范。
戊戌,登观音殿,几案四壁皆石也。观试剑石、憨泉、点头石。张汉卿携家置酒相饯,外姑仲贤夫妇、唐致远夫妇毕集,范至能亦来,汤士美复自金坛来。晚移舟过枫桥,常平司送七兄被召之报。
四月己亥朔,早,就寺具饭待张德懋叔侄,闾丘叔永参议继至。左奉议郎浙西检法皇甫自闻、左奉议郎监分差镇江粮料院陆楠、右奉议郎新宁国府签判胡誩、右宣教郎新知山阴县张澈及崔仲由教授并相候。皇甫暨陆皆同年也。外姑、仲贤置酒为饯,夜相别。
庚子,雨作风顺,扬帆才二十里,风忽转北,牵挽不能寸进,距望亭数里遂止。
辛丑,风逆如故,过望亭,游蒋丞相功德院。长老来迎,乃故人文拱也。晚距无锡数里止。
壬寅,早次无锡县,丞赵宣义善仁、簿赵修职不伪、喻子才郎中、镇江总司药局监官陈承直长源、新通州教授陈从政纪并相候。招刘义深诊脉,大兄独游惠山。饭罢解维,风色微顺,约行二十里宿。
癸卯,风顺,午时次常州。太守右朝散大夫晁子健、通判左朝散郎葛郯、教授左迪功郎陈德明、知晋陵县右通直郎范公武、推官左文林郎朱绎之、监比较务右迪功郎叶南杞、新两浙运司主管文字右通直郎李耆俊、监行在和剂局催督纲运右从事郎黄直中并相候。公武,文正公之后,今岁有子登科。范氏自忠宣公皇祐中登科后,今方有人。州学学正胡陟明、学录周干臣燕说、直学唐定之及宾贤、致道、懋德、登俊四斋生凡数十人,以予在礼部,还本州流寓解一名,皆来谢。访周德友运干,其子煇示近作一卷。晚宿西门外巡检司前。
甲辰,终日风雨,进棹甚艰,仅行三十馀里。
乙巳,晴。午后过沙子,距港口仅半里遇浅,推荡甚久,竟不能动,别以小舟挈家径趋宜兴,至溪南大宅已二鼓。
丙午,知县左朝奉郎詹仪之相候,同年也。邑人以是日为周孝侯生日,迎会颇甚。
丁未,晚赴庄德迈会。
戊申,仲贤挟鲁可复主簿来议如晦墓铭事,具饭待之。
己酉,早,同大兄至台庄祭外氏坟,过庄氏资福庵,回饭庄德固坟庵。晚赴庄德全通判会。
庚戌,早,就显亲寺具素饭饯鲁主簿。归当湖乘舟至吴墟赴周敦义大资政饭。闻初九日萧殿院上殿击虞相。
辛亥,早遣李榛、邹七部押辎重往镇江府,附纲舟溯江。午时赴邵至卿会于天远堂。晚风雨作,仲贤同铁将仕归昆山。
癸丑,赴显亲长老饭。别周敦义参政,年七十五矣,临分黯然。
甲寅,早挈家登舟,巳时方能行。风色初逆旋顺,扬帆湖渰中,其行甚速。晚过溧阳县三里宿,新江阴李宰愿送别于此。
乙卯,风犹顺,弥望皆湖田,行七十里至三塔院。院在水中,有元丰中刘谊所作记。三塔者,相传僧伽过江造塔,至此为第三耳。主僧宗净等二人。寺宇敝甚,后有寒光亭,可望湖,二三年来亦废,张安国舍人有诗词。天气骤热,微雨作,方以为忧,已而复止。又行三十里至邓步,有数十家及税场。又十里至东坝,亦数十家,宿焉。
丙辰,早,雨意甚浓,时时洒尘。程泰之运使先谕溧水宰备车乘相待,治叠移时乃登陆。天气稍霁,行十五里至银树(亦有一二百家,若水泛则自此便通舟。)。又六七里至双港口。复登舟约十馀里至固城湖,日犹未晡,盖数百家之聚也。是日西风动地而雨不作,幸甚。过湖登妙智庵,观范同甫参政坟。晚与庵僧散步固城之上,父老谓之楚王城,其周数里,地势甚高,但馀城基。庵中石碑、龟趺乃去岁掘地得之,乃唐天宝中弥勒寺碑也。
丁巳,五更同大兄肩舆五六里,至禅林山惠照院开启天申节。寺僧云相去二十里有游子山儒童院,盖夫子游学之地。然图志所不载,未可尽信也。急登舟解维,度湖水才数尺,然亦弥漫,其中多茭葑。凡三十里至石桥头,入溪港(地名石桥而无桥。),约五十里至太平州河口。两岸多民居,溪流不甚阔,烟树如画,稍前即永丰圩(八十四圩共之。)。夜泊黄池镇,距固城湖已百一十里。商贾辐凑,市井繁盛。俗谚有三不:如谓太平州不如芜湖,芜湖不如黄池也。
戊午,早,大兄与纶登岸游观,午时方解去。西南风猛,牵挽三十馀里,至张宗元少卿易泰庄少休。晚又行十馀里,至行春圩丁秀才庄宿。
己未,早,行数十里至小淮,登岸入栖隐寺,敝陋无足观。又十馀里至郭城登普化寺,遣人先往隐静借人轿,遂至入别港。行二十里泊新林,小商数十,皆以船为家。登岸三里至市,有民居酒坊及韦察院祠,守者云兴于后唐同光中。
庚申,早,隐静人至,挈家行十里至寺。五峰不高而形势环抱,本梁朝杯渡禅师道场。禅师谥慧严,寺名普惠。邃廊杰阁,江东之巨刹,隶太平州繁昌县。寺后三百步碧霄峰下有泉出石中,流入寺,㶁㶁有声,且给烹煮灌溉。长老行机,台州人,颇为僧徒所推,有众三百。饭罢,瀹茗泉上,闻登山则见岩洞之胜,初暑不果往。归寺登单传阁,遍历寮舍。再饭讫,出寺观卓锡泉。夹道林中,王孙累累然。行近里许至梦堂前,上蓝长老彦岑在焉。又半里登杯渡塔,乃升车由南陵路行十里,落路过赵家步已见星矣。早间先移舟于此。欧明自临安归,闻萧果卿殿院弹虞左相不效而去。
辛酉,舟中行十馀里近南陵县,诘曲数十折,几不可转舟。知县右通直郎叶谷、丞右文林郎叶岳、主簿右迪功郎边友闻、尉左从政郎余宰相候。午时挈家入行衙,为遵陆计。
壬戌,黑云暴风,遂作雨,雇夫亦未齐,为留一日。县西二十里有土山,远望颇秀拔,神号冲真广惠显贶侯。县南六十里有吕山,图经云孔圣曾游,置书堂于此,见有石室(去县三十五里曰孔村,落路五里至石室。)。其山南石缝内泉水涌出,流于漳淮。
癸亥,晴。昨日雨昼夜不止,而今遽霁,天赞我也。县官送别于五里外。新至者米丞恁,盖元章之孙、友仁侍郎之子。早饭敬亭山(去县三十里。)。山在宣城而名在此,当考。过孔村(土人无孔姓,闻专以夫子得名。),晚宿隔口何氏酒坊(去县六十里。)。夜冷,头岑岑。
甲子,早行十五里,路傍有泉,甚清,寻伏流而去。吴说刻「鲍公泉」三字而书「鲍延祖立」。次燕儿垄,上山数十步有石洞,刻云「刘公岩」。又二十里,饭木瓜塘徐家店。又十五里,见游人来者憧憧,问之,云:半月来樵夫新得一洞,深数十丈,其大如数间屋,有石钟等,而近时人皆不知。惜乎行李已过,不及一游。晚至青阳,望九华如见故人。知县右宣教郎曾楷、(赣州诸曾。)都巡检高武节靖、县尉钱敦之并相候。叶节推楠自铁券来,饮之。馆于妙音禅院,轮藏极佳,大兄独游。
乙丑,早发青阳,二十里至长桥,回望九华甚奇。路傍复有泉自山石中出,吴说又题曰「鲍公泉」,为谄耳。饭叶氏新店,即铁券路口,去县已三十五里。至齐山,从者告疲,携家入寺登览。提举常平张寺丞郯知彦、知州胡承议兆宣叔、通判右朝请大夫程端义、添差通判右承义郎孙懋、教授右迪功郎申锡、添差教授左从仕郎万钟、判官右文林郎刘绍祖、推官右从事郎李宜翁、录参右从政郎胡震、司法右迪功郎张知微、司理右修职郎张曼倩、贵池知县右宣教郎慕容绍、丞左从政郎卢大中、主簿右迪功郎淩光祖、总干左儒林郎白仲坚、添差江东提举司干官左宣教郎叶宗咏、右文林郎朱希说、右文林郎孔璪、监大军仓右迪功郎耿弇、路分赵善谞并相候。投宿寺中,主僧智瑺。
丙寅,早入城,馆于司户厅中。报谒陈倅,同登拱翠亭望溪山。李庚子长改其名曰如郯,盖用李太白《秋浦歌》云「江山如郯县,风日似长沙」也。又登九华楼,盖城东门也。士人汤三聘、过客李淙并相候。是日时有雨,招徐解元倬案脉。
丁卯,张知彦、胡宣叔共置酒于常平司,劝酬终日。初食䱋鱼。二鼓后归,雨作。是日大兄独游云光,又江祖石。
戊辰,早发池阳,饭十八里店。又十二里过紫岩,民居稍众,即产纸之地,有紫岩大王庙。又十五里至柯村,亦有数十家。日甚早,或云前村为取马军兵所占,遂宿焉。柯村,东流县境也,凡三十里乃入建德县界。
五月己巳朔,姚媪忌。早,行二十里过白面渡,又十馀里饭乌枫潭。道遇提刑司干官汪宣教德翰,忠定公之孙也。又四十里宿蓝桥张氏。
庚午,早,行二十里,饭石潭。稍前有仙女井,抚掌则觱沸,俗云仙女喜也。按图经,去县三十五里届山顶有葛仙坛,相传葛真人炼丹得道,今丹井尚存。有好事者因有蓝桥,遂传云英事。自石潭四十里至建德县。知县右从事郎程渭老、丞右从政郎苏泌、尉左迪功郎薛黼、都巡武德郎王智、监税承信郎朱坦并相候,馆于行衙。其前石山苍翠,谓之后山,以县治正倚此山故也。山顶有朝峰亭,梅圣俞作宰时常赋诗,今废。又有蜕龙岩。晚同大兄散步山下,有青山、文殊、东庵三僧院相连接,皆无足观。石间有岩,匹夫匹妇栖其下。夫饿欲死,劳以数百钱,不旋踵死矣。去岁大旱,起湖湘、止建德,今蚕麦稍熟,人粗有生意,而三月二十七日、四月七日池、饶数百里间连遭风雹,拔木坏麦云。
辛未,早,行三里过尧城渡。《方舆记》云尧南巡至此。又县北二十里栎山下有舜城,古老云舜南巡至此。又县北六里断岩石壁之上有印文,圆如马蹄,两两相对,图经云许旌阳逐蛟至此所留也。邑官送别二十里外,饭三十里之枫门岭。晚宿尧山,去县已七十五里,未至建德四五十里,邸店稀少。既过县,民居颇盛,但逃移未归,其存者皆枯瘁无人色,盖去岁煮蕨根而食故也。
壬申,早,泥雨艰阻,俄而晴霁。行二十五里饭,晡时抵石门市。市井甚盛,适连年水旱疾疫,逃移纷然。今岁蚕麦稍熟,而去者犹棘其门,居者率皆菜色,亦有老弱坐待馁死者。终日道途更无鹊鸟,气象如此。市为鄱阳西尉治所。右承务郎新知东莞县董南老摄其事。士人林瑑相候。本欲权寓尉廨,而傍无居民,遂徙林生之家。
癸酉,端午节,雨。林生致酒果,具五杯邀之。
甲戌,雨霁,以夫脚未齐少留。
乙亥,早发石门,游道傍南台院,破敝无足观。又二十里饭车陂。又三十里过童子渡,相望有小山,俗号童子冢,其说谓九女溺死,甚不经。又二十里宿观冈。
丙子,早,行二十里饭山口。又二十里有居民百馀家,谓之四十里店。又二十五里落路过荐福禅寺,避入城人事之劳也。太守王嘉叟待制、提刑梁右武俊彦、通判冯朝散摅、曹朝奉岠、教授方从事玠、李修职翔、判官叶从事有秩、推官赵从事善宝、司户赵修职师尹、录参崔从政惟孝、司法丘迪功畴、知鄱阳王宣教子渊、丞赵从事师孟、主簿吴迪功荐、尉陈迪功祖永、江东路分温武经允文、提刑司干官陈从事贾、检法赵从政绛、东司主管文字高朝请槱之、新知金华县王宣教稌、前均倅程承事禧、新知吉州龙泉县梁奉议大方、新江陵察推汪文林德懋、新知建昌县石宣教士志、星子尉周迪功康年、右承务郎张曼仪、免解进士张安礼并相候。寺盖古刹,所谓轰碑者,其前即东湖。方丈后大竹中有青青亭,甚佳。
丁丑,王守移具来。晚登舟,诸公来别。自离南陵,凡小留辄雨,行乃霁。
戊寅,雨作风顺。以仆人入城贸易,饭后方能行。溯流过永平监(即铸钱处。),行仅二十里,以水涨无牵路而止。
己卯,雨不止。虽风顺,而溪曲帆破不可用,终日仅行二三十里。
庚辰,风雨如昨。溪益曲,水益涨,行益缓。感冷头痛,竟日酣寝。
辛巳,如庚辰。
壬午,晴。辰时至馀干江口,距邑尚十五里。赵子直著作谒告在家,拿舟相访。自此顺流而下,溪水弥漫,田野皆为陂池。夜泊树红,乘月登洪福院。闻去鄡子止数里,欲乘月行,而舟师不知港道,遂止。
癸未,四鼓解缆,舟师果误,行近湖始悟,急呼鱼艇前道,复溯流而上,黎明乃至鄡子寨。谒庙毕,令寨兵前导入湖,巨浸稽天,非丙戌岁经从之比。未后将入港,湍流不可溯,复行石磉湖,约二十里穿小窦达于港。系舟芦间,四无人烟,弥望皆水。是日过湖,略无风涛,有小蛇昂首引舟抵岸乃回,戏作小诗云:「万顷湖光似镜平,蜿蜒得得导舟行。从来仕路风波恶,却是江神不世情」。
甲申,大风不能行。
乙酉,风雨不止,水益涨,无岸可泊,且舟夫乏粮,去赵家步尚十五里,遣小舟往市米。午后风稍缓,夤缘苇间,移时仅行二三里。已而赵氏子名良平者携十馀丁来,云正港深且湍急,人力不可施,请入池口十五里趋寂照院,从之。其地皆民田,赵氏数池在焉,漫为大湖,秧苗尽在深渊。此邦去岁旱乾异常,今复大水。晚至寂照,破敝卑湿,水亦及门。僧言院兴于天祐十五年戊寅,旧名资福仁王,治平中改今名。自过湖入港达于江,绝无民居,惟赵氏擅陂湖之利,为乡之豪,渔户数百悉其部曲。往来之舟无不从其家假人以济。闻第宅甚壮,去水里馀。
丙戌,稍霁,北风未止。舟人云不可行,再遣人市米。水益涨。自鄱阳而上甚阙雨,既登舟乃值积潦,闻赣、吉大水。
丁亥,巳时风稍定,解舟行数里,望度门院在水中。棹小舟往游,至则破敝将倾,一僧出门,隔浅水遥语而回。稍前涉高矶湖,菰芦之场皆为水没。野鼠无数,被浸灌依聚沫而立。晚泊徐汊,水涨未已,民居皆没。龚帅差小舟来。
戊子,舍鄱阳之舟,以小艇乘顺风而行。晚泊龙沙章江禅院,挈家投宿,新添差吉倅鹿宣义何同至。
己丑,天申节。早就章江院设供祝圣寿。周簿为可同其妇六妹来。饭罢,挈家游秋屏,酌浅沙泉,遂过列岫亭,入报恩禅院。长老晓林,眉山人。藏后有铁文殊像,甚大。归入景德禅院观铜佛,钟传所铸也。登阁閒望。
庚寅,早,龚帅实之殿撰、漕芮国瑞郎中、时总管俊、安抚司参议刘朝奉如愚、机宜魏奉议钦承、权抚干谢宣教谔、权提点司属官何迪功份、转运司主管文字郑通直益、干办公事陈文林汝楫、王迪功思恭、准备差遣林迪功颖秀、监造船场王迪功抡、隆兴倅符朝奉悊、李通直宗质、钤辖苏左武绅、签判郑承事侨、节推薛儒林裴、教授吴从政焕、右司理董文林康嗣、司法何迪功洵、司户洪迪功待聘、监税陈迪功修、南昌主簿欧阳迪功世美、新湖北参议黄大夫𡑀、主管崇道观王大夫濩、新兴国守陈朝请寅、耿通判虎若、蔡承事嶒、刘登仕恜、阁门祗候时忠翊政、新建安丞黄宣教炎及其弟、上蓝长老了乘并相候。庐陵士人余允武、欧阳兴宗投诗。移舟滕王阁下,挈家寓阁上,如迁乔木也。
辛卯,南风动地,招何应通诊脉。
壬辰,黄州进士但昌图以长书携苏黄帖求跋。
癸巳,南风益高,飞沙鼓浪,下视柴舟覆焉。
甲午,再招何医。翁子功机宜相候,初参告也。新江州瑞安京宰镗继至。留吴教授饭。
乙未,新南康守刘奉直坦相候。
丙申,早,留宋晋裕监税饭。大兄先乘舟归庐陵。
丁酉,赴府会,于民安堂中坐,游南园。
六月戊戌朔,赴芮漕会于观风堂。后圃颇宽旷,荷花已开,欲泛小舟,会微雨止。
己亥,舟行三十里泊蒋家湾。
庚子,早,行三十里过生米镇,又二十馀里泊曲尺湖。
辛丑,早,以舟人亡失脚船,移时方能行,二十里至市汊,又十里泊秆堆步。相对即龙雾洲,登岸与村民黄氏语,皆云政和戊戌后方有。今岁之水自三月至今屡退屡溢,沿江人家寺院多浸损,而树木皆荡去,不然亦浸死。
壬寅,炎热。终日行数十里,将至曲江而止。
癸卯,巳时至丰城县。令右从政郎马光誉、丞左从政郎赵不阈、主簿右修职郎杨迪、巡检秉义郎王全、监税承信郎周仁、监赡军酒库马永之、右朝散郎新知浔州王同老、左文林郎新吉州推官孙琳、进士朱祺并相候。杨簿,中书舍人邦弼之子,其五世祖伉,盖文公亲弟也。晚,马君寿移具来宝气亭。
甲辰,早行,县官送别李家坪,距樟镇十馀里宿。
乙巳,甲夜至临江军,馆于贡院,即行衙也,其侧有翠微亭。太守左朝请郎江溥、通判右宣教郎赵不比相候。
丙午,早赴军会。
丁未,晚赴任子严会。十四弟自新淦来。
戊申,早,移舟慧力寺下,具饭待教授随同年。罗子行自白沙来。携家少休江月亭,午后方解去。晚宿永泰寺。
己酉,南风甚高。晚宿青泥,梦七兄至,既寤而持书者扣船扉,云已在数里间。
庚戌,早至神头之龙安寺会七兄。知新淦县右通直郎王延年、丞左宣教郎赵邠之、主簿右修职郎彭周老、新主簿右迪功郎侯迨、监赡军酒库成忠郎丁密、监本县税右从事郎王需、水陆巡检秉义郎金允、新知通州海门县右宣教郎赵师炳、新广德丞董世龙及其弟世仪、赣州排岸承节郎赵善教、右宣教郎致仕杨扶、右迪功郎前吉州司理张棫并相候。晚与七兄小酌。
辛亥,早,移舟入邑,借邹氏江亭舣泊。新淦尉右从事郎董廷硕、将仕郎前权乐平尉邹舜臣及其弟舜举、亲戚韩竦胄、丁忧人刘主簿昌仪及其弟人杰并相候。至陈宅哭德夫,晚赴董伯亮子羽会。
壬子,早,过江送七兄还宜春。罗子行归白沙。韩十五霦自株墓来,令纶具饭待之。晚赴杨图南会,园亭亦可观。夜月蚀。
癸丑,早发新淦,南风甚高,仅行三十馀里宿卢洲。
甲寅,右从政郎新武陵丞萧许、将仕郎罗齐贤及其堂弟汝贤、士人萧如埙并自白沙来迎。萧惠十四诗,甚佳。晚宿硖江滩下。
乙卯,丁忧人前丰城赡军酒官曾敏学、左从政郎新隆兴府教授曾三聘自污泥坑来迎。李靖州及新衡阳簿易迪功嘉猷并自城中来迎。晚宿敖山。
丙辰,青原宇老率其徒祖机、法超、妙智来迎。晚至元潭登观,观古剑,其长尺馀。顷之,抛江复行数里。
丁巳,早,郭景闻奉议自东梅来。巳时抵白沙,罗子行邀至其家,留连终日。久无雨,禾有损者。晚雨方作,风散之。萧必巨及岳英之孙必中、必得、罗氏馆客郑大明并相候。
戊午,早发白沙,未后至吉水县。知县左宣教郎赵不遏、丞右修职郎张作楫并相候。晡后解去,北风微作,又移时方能上滑石滩,宿墨潭。小一侄吕甥来迎。
己未,早,微有北风,舟人方击鼓挂帆,得未曾有。仅行两箭地,已转南薰矣。未后将至梅林,胡邦衡及知识皆来迎。寻舣舟候春亭下。太守周仲应、姨夫通判左承议郎赵善待、右宣义郎鹿何、釐务通判右宣义郎赵永年及郡官并相候。晚入城,略至所居,遂往谒太守,拜从母。归船中宿。
庚申,早,挈家入宅。韩文公云:「辛勤二十年,始有此屋庐」。客至纷然,不暇记。
与郑金部书(八) 南宋 · 方大琮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三七九、《铁庵集》卷一七
某良月上浣蒙走骑持赐帖,报以重阳三日有易郡洪都之命。自念落南五载,若朴断做者,时窃闻诸贤议论,或谓锢之远藩,或谓虑其技穷力殚,何幸得此!今稍可转动,犹恐未必然。又两浣省劄自邮筒至,盖五旬乃达。岭南去天未为甚远,迟钝乃尔。改纪两期,置相为上。杜立斋最可惜,至游克斋乃定。其休休有容,古大臣用心。同列非前两年伴食者比,而兵财分任,或以为疑。殿之上下如争如昵,固不害为前贤之同,要须纯意国家乃可。荆湖延纳北降之数甚多,似元枢以为然;陈抑斋争之力,闻后所纳者犹二万,果否?宣阃久据,溃疽忽消,贾秋壑宜亟驰交军,一指顾可定。两年亦无甚急遽声,不知藩篱曾做得多少工夫?毋但以狡焉者不如旧时为恃。户外事犹未足深保,屋里事毋虚过光阴。迩列要途,颇皆得人,馆阁诸贤,相继吐气,区区愚意,正不欲如此。既能转其机以为宗国,与夫讨贼而未得其实,且封驳弹击皆举职,众方望之,不必形之言也。其于贤者犹责备太过,设有奸邪,讵肯舍诸?淮南独惮黯者,畏其言之不止也。端平初王君保斥蒋良贵诸人为一队敢死军,当缓急际满目偷生,所欠不爱死者耳,而何斥乎?朝有直气,觇国者知其尚可为也。元祐末君子自为异同,反若开憸门而延之入,往辙可鉴。然八九年间比隆庆历,成一治体,久犹赖之。今局犹未成,举朝所防一大窥伺者,多言奚益?一正君而国定,必外势固而内纲整,使人主有所倚以为安,则不复有思杞之念矣。冬孟除目,三山最盛,内相、大少常伯皆真除,大坡亦紧头。竹湖淡然无欲,进一武则政涂,更须留耕以力量辅之。真元壮实,邪气辟易,则内防奸之入,外防鞑之侵,将皆不足虑。顾疏远之人,安知时事,言之未必中节,幸一览弃去。某五年于此,颇谙岭俗,民之为生稍易于闽,胥遨卒悍,经讼则破,仕者入南,以黩为常。必大吏以身率之,俾无可议,其黩者饬之,不悛则去之,遨而悍者时禁戢之,痛狝之,而后穷阎之生可保。路与州皆以广为名,壤地绵亘,若非时有剽窃,处处皆成聚落,不减闽浙。港汊太杂则有蛮蜑,山峒高阻则有徭,数州合界则有敚攘,然随其萌芽,才剪辄散,亦不能为害。此为本路言也。其地产盐,而自汀赣、自湖南来,动以千百为群;产米、产漆,又有番货,而自温、台、明、越来,大艚或以十馀为䑸。有所产以养人,自外运去者反以害人,其辞不直,未有不以败去者。故广无巨寇,其黠者多自外至。选帅必有文武威风、识大体者为之,繇唐以来,遂为定论。然元次山在舂陵,谢表亦曰:「今之为刺史者必有武略以制暴,有文才以救疲,能清廉以率下,则一州不乱」。然则岂独治广为然。其言文武则同,而大体之意宏,清廉之用切,某窃亦有志焉。而户部之秉节钺相邻也,则皆得之,观荆公《学记》,则赣习剽悍,殆风气使然,绍兴后来之变,殆亦有以激之。若盐子入岭,向者留忠宣守赣时,给据与之,何后来之不可行?惠甫宋宪使申严保伍法,以其精力行之,两年间越岭者少。去秋广昌、宁都间之几于决裂者何说?户部之迄能拊定者何道?今夏非贩鹾时,乃突入循、惠界,亟调兵且剿且驱之,闻至宁都而歼焉。或言入去秋来,自取锄戮者甚多,恶种甚稀。顾山川所产岂能尽绝,但常得文武清廉如吾户部者,非特卖刀之化可成,抑使珥笔之风亦歇,是岂不在我乎?某归梦栩栩,久在家山,南昌之行,实所不敢,已申审乞将见管职事交与以次官,离任还乡,待祠命下。昨见帅漕皆除人,既而复差,日为岭海系望。以某之拙钝,犹能谆恻化俗,蒐补壮威,储备待用,皆不敢以一毫苟心苟道为之,况于过某万万者乎?羊城亦无甚气候,自不应烦明公于此,以今所临度岭便是,岂非某与十四州之望?然亦不可如某之滞留太久,只须年岁报政,入与群贤共任亨屯倾否之寄,则又某与善类拳拳之望。
某伏蒙委贶书籍四种,内杨信斋《祭礼》则户部向尝上之送官,今又进之乙览,遂备《仪礼通解》。全书以书楼延致,考订十馀年而后成,又缮写送进,锓梓十馀年而后传,不孤信斋之勤劳,户部之力也。非特为信斋也,勉斋之目可瞑,考亭之志始遂。西山尝称其为千年不刊之典,信然。某曩得南康祭藁,今与此可以合观。近得默得在桂林日刊《仪礼图》,叹信斋之有功于学者。怡山之进既有表,又有状,述先师始编时,取《仪礼》十七篇悉为图,列之每章之下,凡先王制度名物之要,以图考书,灿如指掌者,其辞美;默得之跋,谓此图粗见制度名物、进退周旋之梗槩,而其义则有未通者,其辞严。盖怡山敬师也,极其尊;默得辈行也,责之备。安得有悉为诏礼一书,便讲明而肄习者皆可晓,以成默得之志。顾事关王朝,虽不敢肄习,岂不可讲明?若使太常官为之,亦无不可,惜信斋不得为此官,其责望之意甚大。西山于士类,其议论终是浑厚。又观所刊留耕《食用本草》,窃窥贤者以爱身者推之爱人,其自序以伐性伤生为戒,孰知其寓爱国之深意乎?护养元气,亦惟食用之常,苟求奇好异,所损必多,是知医国者也。郡斋新刻二书,纸价必贵,某敢再拜以谢。
多稼亭记 南宋 · 张栻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七四二
岁辛卯之八月,予过毗陵。甲寅,郡守嵩山晁伯彊置酒郡斋,薄暮登城。城有故亭塞,下瞰阡陌,方秋稻熟,黄云蔽野,相与裴徊纵观。已而月光皎然,景气清净,伯彊举觞属予曰:「斯亭者,人以『多稼』名,某假守于此,岁事适登,君侯辱临,得以从容一杯,实天幸也。将因而葺之,愿为某记」。明日将行,又以请,且寄声相趣者三四。予惟念《春秋》书法,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,亭名「多稼」,岂无意哉!吏于斯者,以暇时登临,观稼穑之廑劳,而念民生之不易,其时之不可以夺,其力之不可以不裕,而又谨视其苗之肥瘠,时夫雨旸之节,以察吾政事之若否。幸而一稔,则又不敢以为己之能,而益思勉其不可以怠者,闵闵然,皇皇然,无须臾而宁于心,其庶矣乎!吁,是《春秋》之意也。然则伯彊之复斯亭,岂为游观者哉!因书以寄。甲寅之集,通判州事吴兴葛谦问与焉。伯彊名子健,谦问名郯(《南轩集》卷一三。又见康熙《常州府志》卷三四,光绪《常郡八邑艺文志》卷二。)。
者:道光本作「昔」,属下读。
答郴州丁守启 南宋 · 陈傅良
出处:全宋文卷六○三八、《止斋先生文集》卷三三
治状不如,宠光先被。虽同功一体,且不可以偏施;况从事独贤,抑柰何而倒植。有来谦问,徒厚惭颜。某官一代之英,万夫之望。盖大雅典刑之攸属,将中兴勋业以为期。定交学省之初,声华甚早;出守边城之上,羁阻略同。属兹两郡之彫然,重以比年之歉甚。动有契阔,相为隐忧。满纸细书,凡欲言之必尽;汎舟相继,靡为惠之不周。粤从鲁卫以至今,曾谓湖湘之得此。遂令不敏,亦苟无虞。每也伎穷,念安得广汉以兼治;胡然课最,顾乃令雍齿之先封。相公论之云何,怀自知而甚审。谓我宣劳而弗逊,因人成事而无言。虽则善邻,可想见贡公之喜;至如将母,亦尝闻子厚之风。积愧之多,临书罔既。
答道州赵守启 南宋 · 陈傅良
出处:全宋文卷六○三八、《止斋先生文集》卷三三 创作地点: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
治状不如,宠光先被。揆之愚分,岂无愧于积薪;意者德邻,尝有心于推毂。粤来谦问,益感衰悰。某官大雅不群,成功可纪。本其素履,有嗟兮麟趾之风;试以专城,殆筦尔牛刀之戏。期年于此,绩用谁如?以颂声载路之传,宜召节自天而下。如某者学非适用,才不逮中。曷堪一障之乘,徒藉馀波之及。遂令不敏,亦幸苟安。郐以下而无讥,自知甚审;郑有功而见后,公论云何?尚期未替于邦交,庶几可明于使指。会言伊迩,属望惟深。
故显谟阁直学士魏公墓志铭 宋 · 葛胜仲
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七五、《丹阳集》卷一二
绍兴十年七月辛亥,显谟阁直学士、左太中大夫、提举江州太平观魏公,年七十有三,薨于家。先是,天子览公告老之章,诏增秩宠其归,至是览奏嗟悼,赠左宣奉大夫,敕凡隐终之典从优比。明年二月丁酉,其孤即平江府吴江县长洲乡清流山公所为寿藏葬公,而以公之世系、爵里、历官、寿年及立朝终始大节为状来请铭。某于公为同年进士,数联事上庠,复玷外姻之末,实与公习,乃考次公事,叙之曰:公讳宪,字令则,世著籍吴郡。以讳德者为曾王父,以讳禧者为王父,以宣教郎赠开府仪同三司讳应诚者为父,而赠荣国太夫人胡氏者母也。公警敏辩慧,颀然早成。开府自主家事,专为谋学。年十二补郡学生,试文有动人语,校官石景略奇之。已而名儒曾旼分教京口,公复提书就弟子列。曾公知非近器也,厉使游太学。十六,优中太学生选,自是试辄先群彦。阅数年,积行艺升上舍,文传四方,学者推为轨式。绍圣四年第进士,时兄志先已中其科,开府喜曰:「而兄弟能自奋拔,吾门户有寄矣」。调开封府鄢陵县主簿,擢教授杭州,未赴。改颍昌府。秩满,又教授真州,未赴,召入太学为学正。逢徽宗皇帝幸学恩,特授宣德郎。大臣言:「经行修明,可用」。召见访问,帝善其所言,除太学博士,擢提举两浙路学事。崇宁五年,官省,差通判恩州。未踰月除辟雍博士。岁中仍置所省官,公领学事淮西。大观二年,廷受八宝,仕者皆迁一官,公自言:「愿辍所当得预封其亲」。诏从之。入尚书省,拜职方员外郎。三年,迁为辟雍司业,移宗正少卿,迁国子司业。政和二年春,公佐知举,试天下贡士,有诏委知举察异论。公初弗知,既讫事而誊录官许尚志上言贡士有言近诋讪者,录其文及号以进,适隶公考阅,虽已黜,犹坐不以闻罢为通判单州。明年除江西路学事,又改淮东。丁开府艰,哀称其服,终三年,却酒肉弗御,倾家赀筑佛舍冢次,日居其中,阅所谓大藏经者尽其函轴。茔域有芝草、甘露之祥,诗人张景修之流作歌诗记孝感者甚众。服除,再以国子司业召,时政和六年也。惟徽宗初载罢科选,颛以三舍宾贤能,既郡国南建辟雍,复新天下黉序,教法周密,人士向慕,山隅海隅,弦诵之声相闻,庠序之盛,近古未有抗者。公于是时以学行见推,遍历中外师儒之选,凡六为经师,四长胄席,五将使指,可谓稽古之力而遭时之荣矣。七年,兼太子舍人。时渊圣皇帝养德东宫,公雍容陪辅,使正行正言闻天下。八年,徽宗顾辅臣曰:「魏某趣操端亮,方调护吾儿,不宜兼他职」。除直龙图阁,提点万寿观,俾专储府文翰。明年,出刺卫州,未赴。又明年,改刺常州。剧贼起青溪,连陷州县,声摇邻境,守宰选软者类委印绶去。公独大修城堑,誓将士以死守。他盗缘间谋应贼者蜂聚境上,公执渠魁戮之,众乃解散。男子矫称权贵人将命衷匕首见公者,公察其色,疑之,遣人露索,见兵刃,录付狱,得其谋欲杀州将,婴城以叛,立诛之。睦贼平,录功,迁官二等,且将玺书嘉劳。宣和二年,召拜太常少卿。未几,给札试书命,奏篇称善,除中书舍人,赐三品服。贾諲知平江,嫉朱勔挠政,数排诋之。勔切齿,因数中以应奉事。公在前屡申其枉。会諲请罢,公于词命极口称奖,帝览喜曰:「不惟契朕心,且以塞谗说」。尝召至宣和殿,从容坐语,且称守毗陵计策,赐御墨及轻绡、便面、团凤、䌽版、宣和殿石本。迁给事中,锡袭衣、金带,兼侍讲。未旬月,除吏部侍郎,铨综一遵法,吏不能舞文黩货。六年,以显谟阁直学士知明州。异时三韩使者朝京师及吾使报聘,往返经郡,供帐过厚,调取市物,百贾告病,且耗经费不赀。公朘削,一从简俭,至使节出境,而市人不知。七年,召还,提举宝箓宫,兼侍讲。靖康元年正月,金人逼汴,朝议既与之成而将臣倖功,遣师夜袭其垒,不利。渊圣皇帝召问:「敌人傥责渝盟,何以塞之」?公言:「古者将在军,君命有所不受。斫营本非庙谋,诸将擅生事尔」。已而金使来诘,如公言答之,金使为诎,未几解去。时厌事者遂欲恬熙彻警,公独疏言:「敌情叵测,今退师未足喜。彼方蓄锐以观衅,须百全乃发。我之施置,苟无以大服其心,严霜折胶,定复南牧。盍大为寇至之备」?不报,即请奉祠。帝方倚旧僚助初政,优诏不许,力请至三四,从之。俄起,知宣州。是岁冬金人再犯阙,如公言。公闻王室在难,治兵赴援,流涕遣行,勉以忠义,士莫不奋。会建康军叛,公以地邻,尤谨武备。有亡命卒数人,挟军势颉颃叫欢市中。公闻,遣捕,乃建康手杀官吏者,磔其尸以徇,民以安堵。今天子袭尊号之二年,召赴行在,再除吏部侍郎。时铨曹案牍散逸殆尽,选者与吏并缘为奸,冒名寄版者相随属也。公建请严保任以覈实,开告赏以扼奸,急期会以取阙,由是注官者无淹停之恨,而奸伪无所容。时驻跸广陵,公屡求对,建言:「古未有背天险而为都者。金之劲骑,由京西不五日可至淮泗,宜有以俟之」。以足疾,四上章乞骸骨,得杭州洞霄宫以归。结庐近郊,不事华奂,栋宇斧木而已,以「止止」名其庵。视书馀力,课释典,习禅定。去此惟延宾客,教子孙,优游求志,盖十馀年。最后除知饶州。公既倦游矣,辞不赴。复为江州太平观。终时无疾,危坐禅榻,取水盥手,泊然而逝。官自宣德郎十有二迁为左太中大夫,爵文安县开国男,食邑六百户。妻范氏,兵部尚书镗之女,封硕人,治家贤,有轨则。男长曰持,应天府司录,早卒;次曰峙,婴疾不仕;次曰寿卿,右承事郎。孙男曰兴宗,主福州长乐簿;曰兴邦,主宣州宣城簿。皆濡染义训,笃学自立。长女适建康府司理陈希平,次适宣抚司干办官陈朴。孙女适右承务郎葛郯。曾孙男女各一人。公为人脩洁宽厚,兢畏谅直,言动无可择之阙。于经微言奥旨多自得,授业方郡,著录者常满门。两侍经幄,不专事章句,至治道得失、祸福安危之机,必反覆论说,以效劝戒。文章开阖驰骋,应用不穷,而归于体要。徽宗尝称曰:「魏某草制,近世词臣罕及」。渊圣居储,亦曰:「魏舍人文不淹晷,真轶才也」。有文集二十卷,奏议、外制各十卷。仕进不肯稍贬以求合,故涂辙方进辄不得居中。然直道正言,为人主所记亦以此,出未久辄复召用。临事不苟,在成均尝校月试,有文高而擢第一者,既启封乃一凡子,公疑之,召与语,质问文意首末,漫不知答。验卷首,类有折移录案。吏致于理,具服通货共为奸倖,人服其精察。于同产笃友爱,先己子孙而官兄弟子若甥凡四人。以财市义,交游亲戚空乏者于我乎足;增广义宅义庄,以衣食疏族。给事中傅公墨卿奉使海东,尝请于朝,表其闾曰「敦义」。平居善自倾下以宾接士大夫,与人交久而不变,前后荐士登朝为柄臣法从者踵相蹑。殁之日,官居野处皆痛伤之。呜呼!公贤于人远矣。铭曰:
魏实姬姓,毕万始封。东西二祖,厥后显融。朅朅显谟,才优德丰。开迹东南,维辰之逢。于穆徽考,肇兴辟雍。烝我髦士,大振文风。阅二十年,公为儒宗。率德讲艺,士莫不从。帝用嘉之,曰惟汝忠。词垣琐闼,讲幄储宫。佥曰汝谐,汝往即工。公拜稽首,敢营其躬。曰可曰否,献替弥缝。出殿方郡,戡乱夷凶。膏枯醒暍,有谋有功。出入三朝,责难以恭。晚谢周卫,归从赤松。府以讣闻,帝闻饰终。清流之源,山萦水重。砻石琢词,贻美无穷。
题李公麟潇湘卧游图 南宋 · 葛郯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七○、《石渠宝笈》卷四四
桂琛禅师与一僧入洲,观《牡丹图》障。僧云:「好一朵牡丹花」!师云:「可惜许一朵花」!后有人献画轴与法眼禅师,曰:「汝是手巧?心巧」?曰:「心巧」。曰:「那个是汝心」?这二老汉自谓演说真源,为佛祖出气,然一人惯行草路,未免□棘参天。一人顺水操舟,不觉浪来头上,争似圆照老人并无许多指注,有画一轴,任一切人批判。信斋到这里不免饶舌一巡,正似罗公咏梳头样。圆照老人饱参丛林,具正知见,纵饶铁作面皮,亦须为余一笑也。乾道庚寅十一月旦,信斋居士葛郯跋。
续仪礼经传通解序 南宋 · 郑逢辰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三二七、《皕宋楼藏书志》卷七
逢辰闻安上治民,莫善于礼。礼有五经,莫重于祭。礼者,天理之节文,人事之仪则,而祭又礼之所以报本反始也。百王之礼,至周而备,三百三千之仪,皆文王、周公精神心术之所寓。孔子曰:「周监于二代,郁郁乎文哉」!谓莫盛于周也。不幸厄于秦火。汉兴,高堂生所传仅十七篇,祭礼则惟特牲、少牢、有司彻而已。然皆大夫士之礼,大夫以上无传焉。厥后群儒区区修补,百孔千疮,非独竟无全书,况又杂以谶纬之学,寥寥千载间,承讹袭舛,大经大法,几于坏烂而不收,良可叹也!奎躔瑞下缺宋,文运有开,列圣相承,于礼尤谨。初基则有开宝之通礼,其后则有庆历之太常礼,而《仪礼》之疏亦汲汲是正,真斯文之大幸也。奈何王氏新学废黜《礼经》,使后之学者无所寻究,至有老死而莫知其说者。于是太师徽国朱文公起而条理之,挈《仪礼》正经以提其纲,辑《周礼》、《礼记》诸经有及于礼者以补其阙,釐为家乡、邦国、王朝之目,自天子至于庶人之礼,总为成书,所谓《仪礼经传通解》是也。下缺师事之,朝夕侍侧,诲诱不倦,且谓逢辰曰:「欲学者共成此书者,朱文公之心也。以《祭礼》稿本付复者,黄先生之心也。自南康张侯虙并刻于郡斋,故今四方朋友所藏皆《祭礼》稿本,未有取而修定者。窃自惟念齿发浸衰,曩日幸有所闻,不可不及时传述,于是研精覃思,蒐经摭传,凡日湖所藏之书,翻阅殆遍,盖积十馀年而始成书。正经则以特牲、少牢、有司彻为先,所以尊圣经也。补篇则自通礼而下,凡天神、地示、宗庙、百神以至因事而祭,如建国省方、师田行役等,与夫乐舞器服,无不备焉。而必首之以天神者,所以明大分也。其间大纲目、大议论,如南郊,如明堂,如北郊,如古今庙制,如四时禘祫之类,皆历世聚讼而未能决,尝经文公折衷而论定者,则以类相从,而各归其条贯。使畔散不属者悉入于伦理,庬杂不经者咸归于至当,由是《仪礼经传通解》始为全书,而文肃公之志遂矣」。噫!此非特二公之志,亦文王、周公、孔子之志也。夫自秦人绝灭典籍之后,礼学更千载而无传,朱文公奋然以兴坠起废为任。礼书更再传而未就,而《祭礼》卒结裹于信斋之手,是岂偶然之故哉?近世真文忠公德秀移书信斋,谓此书乃千载不刊之典。其间援诸老先生之说,破诸儒之缪,极为有功,当藏之奉常,以为议礼之据,非他著述比也,且欲缴进而未果。端平初,礼寺闻之,尝行下福州,就其家抄录而藏之矣。第其私家无力可以自进,日迁月改,今十馀年。逢辰重惟此书关系甚大,且尝亲睹先师用心之勤,不忍其束弃高阁,而不大彰阐于世。又念先师编述之始,尝取《仪礼》十七篇悉为图,列之每章之下。凡先王制度名物之要,以图考书,灿然如指掌。有志于《礼》者,尤不可以不知。盖有《祭礼》,则《通解》之书始全;有《仪礼图》,则《通解》之书始为大备。先师平生精力尽萃于此(谨以《祭礼》)。(下缺),